一份熱狗蛋餅加起司,配上一杯冰紅茶,每天早上七點半,坐在靠牆與書櫃的五號桌,506的習慣單調地令人乏味,卻印象深刻。
506總是帶著一抹如清晨空氣般淡淡清香的微笑,頂著一頭淺棕色、些許蓬亂的捲髮,當他那雙淺綠色帆布鞋與繫上綠色牽繩的那條吃素的大黃狗,一同出現在店門前時,他總是輕聲的道聲早安。 上午七點半,他站在櫃台前端詳著菜單,黃狗靜靜地趴在他綠色的鞋上,他為自己點了一樣的熱狗蛋餅加起司,順道為他的狗點上一盤沙拉。 「阿笨今天也好乖喔。」工讀生一邊點餐,一邊逗著黃狗。506微微笑,摸了摸黃狗的頭,謝謝給予阿笨的誇獎。 一樣的時間、一樣的餐點,然而今日的五號桌卻坐了其他客人,阿笨一如既往的來到五號桌旁,瞪著五號桌上的客人。 「阿笨,過來。」506坐到五號桌旁的六號桌,輕聲呼喚著他的大黃狗,阿笨對五號桌客人哼了一聲,才走向506身旁趴在他鞋子上。 阿笨看起來很不習慣。陽光從窗口直直照射在這六號桌位置上,阿笨翻了三次身,索性鑽進椅子下方。506倒是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,他輕輕用腳跟推著大黃狗的肚皮,靜靜的望著五號桌的位置。 無論是光線還是溫度,六號桌始終無法像五號桌那樣完美,即使在對的時間裡吃著對的餐點,沒有對的座位似乎就失去了記憶中那習慣的美好,再好吃的食物好像也相形失色。再也沒有其他座位的視野能比得上五號桌,沒能比得上記憶裡五號桌的一切。 506望著五號桌喃喃自語著。他想起那個她,五號桌的515。她總是喜歡在棕色頭髮上繫著綠色的髮帶,總是坐在五號桌吃著一成不變的食物。她是住在五樓十五號房的515,506從來不知道515的名字,也沒有機會提問。 515喜歡坐在五號桌看見的世界,喜歡五號桌椅子上曬熱的溫度,喜歡五號桌七點三十分時陽光曬進來的角度。而506即使已經坐了第150天的五號桌,卻還是沒能明白五號桌的風景,不,是515眼中所見過的風景。即使如此,506還是愛上了五號桌僅有的、獨一無二的,那種專屬於一段時間與一段空間之中的美麗風景。就連阿笨也是。 五號桌客人用餐完畢,起身離開前轉頭看了阿笨一眼,506以微笑回應。506沒有換位子,沒有換到他所鍾愛的五號桌,只是愣愣的看著,彷彿五號桌的位子坐著515,彷彿他正看著她那綠色的髮帶隨風左右搖擺。 離開之前,506依舊提出那個每一次都會問的問題:「515來過沒?」 即使知道答案也一如既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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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 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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