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是什麼?在今日的台灣,或許很難想像失去自由是什麼樣的感受,但是在近幾個月看著香港反送中示威遊行的樣子,當人民的聲音再也傳達不到執政者的心中,那麼自由也就不復存在了。 〔以下有雷,還沒看過電影的朋友請斟酌觀看~〕 邊境有史以來最熱血的一次,便是看了《返校》上映首日的第一場早場電影。人生第二次到電影院看電影,坐在電影院正中央的好座位,心中的澎湃一直停不下來。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完《返校:Detention》遊戲實況時的感受,那種對故事真相大白時的餘韻久久無法釋懷,於是還反覆看了兩三次不同實況主的影片,且積極尋找著劇情與解謎相關的討論。 在得知《返校》即將拍成電影的時候,我就知道我一定會去看了。雖然在發現有學生首映場時超級崩潰,恨不得自己還有學生身份,哈哈哈哈哈! 扯太遠了。讓我們把焦點回歸到電影身上吧。 《返校》電影是以遊戲基本設定為基而改編的作品,然而比起遊戲原作,電影更像是一個藝術品,無論是在劇情的推演上,還是拍攝的手法、美術後製,以及音效效果上,都是精緻而美麗的作品。 故事是發生在台灣的白色恐怖時期,那是一個連書都不能好好讀的時代,故事圍繞著祕密讀書會、破碎的家庭以及終究沒有結果的師生戀之間。 雖然是以恐怖片的方式呈現,可是其實又並不是真的恐怖。電影將整個故事以三個章節的方式呈現,章節分別是「惡夢」、「告密者」和「活下來的人」,而故事又以過去和異世界交錯的方式不斷推演,有些畫面也許看了會摸不著頭緒,有些幻象也許一開始並不明白,但隨著劇情的演進,那些模糊不清的記憶似乎也逐漸清晰,觀眾就像跟隨著女主角一般,記憶逐漸鮮明起來。 在一個明明看似像是學校,卻處處充滿離奇現象的地方,在這個異常的空間裡,每一間教室外都貼滿了封條,下不停的暴風雨、昏暗又空蕩蕩的校園,女主角方芮欣便是在這樣的地方醒來。 就像一場不停重複的惡夢,但卻分不清楚什麼時候是睡著的,什麼時候又是醒的。 跟遊戲不同的是,在這裡方芮欣並不孤獨。電影中,魏仲庭與方芮欣一樣被困到這場惡夢裡,因為擔心讀書會而急著尋找大家的魏仲庭,與一心只想找到心愛的張老師的方芮欣,在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,卻遇上了被挖去一隻眼睛、操著一口外省腔的警衛伯伯。 邊境看到這裡就明白了。這場惡夢,是方芮欣的,這個奇異的世界,是被她舉報讀書會後牽連的人們所聚集的地方,這個惡夢,是方芮欣贖罪的地獄。 「不就是讀幾本書而已嗎?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」 讀書,在現在的時代或許已經習以為常到,學生們不再單純以書本作為知識的來源,然而在那個時代,讀錯了書可是要賠上性命的。其實說那個年代聽起來好似很遙遠,但在幾年前香港卻發生了像是銅鑼灣書店那樣的事件,你能說白色恐怖很遙遠嗎,也僅是發生在三十年前的台灣而已。 《返校》裡,由幾位老師領導的祕密讀書會,都會在放學過後,躲在學校的儲藏室裡帶著學生讀書。讀的書正是當時的禁書,只要是提倡自由之書,都被視作禁書。既然知道是禁書、也知道讀了禁書會有什麼下場,那又為何要成立讀書會呢?電影裡張老師這樣說著,「土裡的根不因枝幹果實纍纍而要求應得的回報」,看見學生們的茁壯,做老師的又有什麼好要求回報的呢? 邊境不得不說,這幾位老師真的好偉大,在那樣處處受限的時代,反而比較能夠正視自由的重要性,甚至為了讓追求自由的這份精神能夠傳承下去,寧願飽受風險也要守護學生學習的可能性。 然而對於當時生活被家庭打得一團亂的方芮欣來說,自由什麼的都來不及考慮了。 「要是他/她不在就好了。」 長久失和的雙親,在最終迎向破滅時,傷到的卻是無辜的孩子。方芮欣的母親在其父親遭人捉走之後,原先不停拜佛念佛號的母親卻突然恢復正常,轉過頭來笑著對方芮欣說「菩薩靈驗」。 「要是他不在就好了」 當母親這樣說出口的時候,方芮欣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,奔走在傾盆大雨之中。破碎的家庭,讓方芮欣的內心渴望有一處避難所,渴望被愛、渴望溫情,這樣的情感依在對她百般照顧的張老師身上,就此發展出了師生戀。師生戀雖然是個就連現今都很難讓人接受的戀情,但是事情並不只是這樣單純而已,當張老師為了不連累方芮欣而選擇疏離時,再度失去依靠的方芮欣陷入了深層的谷底。 「要是她不在就好了」 誤以為張老師與殷老師交往的方芮欣,就像母親一樣選擇了報復行動,原以為只要殷老師不在就好,但是這項舉動卻像骨牌效應一般,一發不可收拾。 傷害了的,永遠都是無辜的人。 受到牽連的整個讀書會,以及與讀書會扯上關係的一切,都被嚴厲的懲處,死得死、傷得傷、逃得逃,在那個連國家都殺人的時代,未來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? 「活下去,就會有希望。」 只有活下來的人,才能記得過去那些種種,才能等到自由到來的那天,只要活下去,就會有希望。 當張老師在被行刑前,對魏仲庭說最後一段話時,他要魏仲庭努力活下去,回到學校,找到那封信,並且替他轉交給那個人。 這是邊境最喜歡的片段,在多年後返校的魏仲庭,拿著藏在櫃子裡層的信,坐在方芮欣的位子前遞出那封信。信上只短短寫了三行字: 白鹿予水仙,今生無緣,來世再會。致自由。 明明只是一封簡單的信,邊境卻覺得這一段戲讓整個故事完整的收尾了,眼淚也不知不覺留下來。那種輕聲細語的心痛,好暖卻又好心酸。 即使像那樣苟且偷生的活了下去,也能有好的將來嗎?如此劇烈的傷痛能從時間裡好過來嗎?在看完《返校》電影之後,心情還是難以平復,走在人來人往的路上,心裡想著的卻是「突然就回到現實」的衝擊感,雖然說電影用了一種較為奇幻的呈現方式,述說的卻是沉重的事實,這樣戲裡戲外的落差讓邊境花了好一點時間思考。 作為一部備受矚目的國片,《返校》真的是相當好的電影,不僅僅是圓了邊境想看遊戲神還原場景的期待,也實實在在的將故事說好說滿。雖然還是有一些尚可改進的缺陷,不過我想那也是一種特色吧! 片尾的一句「請平凡而自由的活下去吧!」,是簡單卻又深沉的話。 畢竟,我們都早已習慣了自由,哪怕現在正有個敵人虎視眈眈的想偷走我們的自由,我們卻還像是溫水煮青蛙一般渾然未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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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 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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